山居

姜夔　揚州慢

淮左名都，竹西佳處，解鞍少駐初程。
過春風十里，盡薺麥青青。
自胡馬窺江去後，廢池喬木，猶厭言兵。
漸黃昏，清角吹寒，都在空城。

杜郎俊賞，算而今、重到須驚。
縱豆蔻詞工，青樓夢好，難賦深情。
二十四橋仍在，波心蕩、冷月無聲。
念橋邊紅藥，年年知為誰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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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首是姜夔的自度曲，特地設計的一首曲子。在冬至所寫，日最短夜最長，也是此首寫法。

淮，金與南宋之分界。稱之為名都，是因心中有懷想，想去見識。他的想像皆來自於杜牧詩──
杜牧：誰知竹西路，歌吹是揚州。
揚州以歌吹聞名，歌舞興盛，是商業城市。他路過揚州，充滿期待的進來看一下。

杜牧：娉娉裊裊十三余，豆蔻梢頭二月初，春風十里揚州路，卷上珠帘總不如
杜牧詩中的揚州，感覺非常繁華，滿條街都是青樓酒店。過，代表要進城了。一進城所見，全是野生麥子。現實與想像中有高度落差，繽紛的春天對比麥子單調的綠色，想像中的繁華對比現實的蕭條。

而為何揚州會跟杜牧詩有所落差？是由於戰亂，金人（胡馬）來侵犯揚州。高宗建炎三年，金人初犯揚州，距姜夔寫這闋詞十幾年，揚州早已被打得殘破不堪。

窺，帶有掠奪感的偷看，不知戰亂何時會結束。厭，一講到戰爭大家都覺得很厭惡，不願談起。

揚州什麼都沒有，一座空城中只有黃昏的微弱光線。當在一個空城之中，傳出號角聲，回音更顯得空曠蒼涼。光線跟聲音都是虛的。掏空的不只是具體的城，還有過去的繁華。

上片視角皆是自己的，下片轉為杜牧。
杜牧若是再來也會嚇到，如此破敗的地方，即使是杜牧的文采也寫不出詩句了。
青樓，杜牧的詩句很常與青樓有關。

杜牧：二十四橋明月夜，玉人何處教吹簫。
二十四橋從前很熱鬧，但揚州的繁華已不復存在，現在只剩冷月無聲。因為波心在蕩，所以月是不成形、破碎的。

無聲與吹簫對比，那時晚上仍有一些風雅的活動，但現在什麼都沒有，只有冷月無聲。

月亮的冷，亦是心中的冷，虛無、蒼涼、寒冷。

紅藥，即是芍藥，是初夏的花。它每年要為了誰開花？已經無人欣賞了，揚州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繁華盛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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